萬物非主惟有真主－ There is no God but God
－ 側記波斯文明古國伊朗之五
圖／文 丁雲芝
Golestan e Shohada －烈士長棲之地
提及那場歷時八年的兩伊戰爭， Reza 刻意別過頭去，神色凝重地說：「我們兩邊，都錯了。」愕然的我，不解地看著他，「穆斯林本應是兄弟，古蘭經上說：『穆斯林兄弟不應互相爭鬥…』，這場戰爭，我們兩邊都錯了。」
兩伊戰爭時的伊朗正規軍，無論質或量都無法與訓練有素配備精良的伊拉克軍隊相抗衡，為了力挽戰力懸殊的頹勢，初掌伊斯蘭政權的何梅尼，以熱血沸騰的演說，號召百萬熱血青年投入 Basiji 民兵組織。八年血戰，投入了大批包括許多十來歲的青少年，義無反顧地以人肉盾牌充當掃雷先鋒、身纏炸彈鑽入敵方坦克之下企圖同歸於盡、以層層人海戰術衝向伊拉克機槍陣地……他們堅信犧牲是對真主最崇高的奉獻，等同拿到了進入伊斯蘭天堂的金鑰匙。
在 1979 年伊斯蘭革命之前已是激進派大本營的伊斯法罕，成為犧牲烈士人數最多者。跨過 Khaju 橋遠離市中心的另一頭，即有一座烈士墓園 Golestan e Shohada ，波斯語意為 Rose Garden of Martyrs －烈士的玫瑰園。短短的 1.5 公里 ，道路依然?敞，景物卻愈見稀疏荒涼與橋彼端成強烈對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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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片墓地向道路兩邊延伸，似乎望不著邊際。
大小不一的墓碑平躺在沙石地裡，墓碑上多刻有古蘭經文，許多碑前還立有烈士肖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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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光逡巡於墓碑上的年輕臉龐，難以置信甚至有年僅 12 歲的孩子投身戰場，是該享受快樂童年的時光，清純童稚該如何面對無情烽火？ Aziz 告訴我：「他們只接受一個星期的訓練，但往往一去不回」。如果真有天堂，他們一定在裡頭，不是因為他們為祖國、為伊斯蘭所做的犧牲，而是因為他們曾經深信不疑。
雖然這些慘烈犧牲，最後終於擊退入侵的伊拉克軍隊，保住了何梅尼的伊斯蘭政權；但正如 Reza 所說，兩邊都錯，兩邊也都輸了。無數家庭輸掉了父親和兄弟；學校輸掉了老師和學生；政府輸掉了經濟和各項資源…；而每個人，無論倖存的或遠離的，都在無助的恐懼中輸掉了生活的尊嚴…
玫瑰與夜鶯之城－設拉子
位於伊朗中南部的設拉子（ Shiraz ）是伊朗最古老城市之一，距首都德黑蘭 919 公里 ，海拔 1600 公尺 ，以玫瑰和夜鶯及詩人的故鄉聞名於世，公元 10 世紀曾為波斯首都， 18 世紀為贊德王朝（ Zand Dynasty, 1750 ～ 1794 ）首都。除了最負盛名的波斯帝國古都波斯波利斯遺址，這兒也是著名波斯詩人薩迪 Sadi （ Sheikh Muslihu'd-Din, 1207 ？～ 1292 ）與哈菲茲 Hafez （ Mohammad Shams od-Din Hafez, 1324 ～ 1391 ）的出生地。
薩迪年輕時代勤奮好學，遊歷過現今中東和北非各地，接觸過各類人士並獲得許多豐富體驗。其筆下膾炙人口的詩篇《果園》和《薔薇園》，寫下對大自然的熱愛和美好人生的嚮往，是波斯文學語文典範。他把人的一生分成三個階段： 30 年讀書求知， 30 年漫遊積累知識經驗， 30 年從事著作，將精神留給後世；這也正是薩迪一生的最佳寫照。
哈菲茲是 14 世紀伊朗最偉大的抒情詩人，哈菲茲波斯文意為「能背誦古蘭經的人」，因他能背誦古蘭經全文和 14 個傳說故事而得名。他的神秘主義抒情詩極富哲理，每遇重大事件，如就業、前途、婚嫁、遠行等，人們常以哈菲茲的詩文占卦；如同我們在廟寺抽籤問卜後所得的籤詩，只是哈菲茲取代神明的角色，成為傳遞訊息和指點迷津的媒介。哈菲茲之所以深受愛戴，在於他的詩無論物質精神層面都深深連結人心，可說已成為伊朗人民生活的一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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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設拉子東北 4 公里 的山腳下的薩迪墓園，舊墓建於 18 世紀的 Karim Khan 國王時期，新墓是伊朗保護文物協會於 1952 年重建（左），方形建築，圓形拱頂外鑲有寶藍色瓷磚。陵寢設於圓頂內室（右），圍繞著刻有薩迪詩文的石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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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菲茲舊墓亦建於 Karim Khan 時期，原有四個大石柱。此為 1937 年重建新墓，有 16 根大石柱，圓頂和牆壁飾以精美的瓷磚，並刻有哈菲茲的詩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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園中到處可見或站或坐手捧詩集的人們。
無論物質或精神層面，哈菲茲的影響深入伊朗人心，已經成為生活的一部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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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往哈菲茲墓園的群眾絡繹不絕，有人親吻陵墓，有人低頭默禱，也有以哈菲茲詩集占卜。
愈近暮色，人群愈聚愈多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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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樣墓園，兩樣心情
墓園裡聚集著許多人，午後陽光正好，不可思議的以年輕人居多，三兩散坐各處手捧詩集閒散地讀著詩集，偶有輕聲討論，瀰漫平和愉悅的氣氛，儼然是一座可愛的小花園；墓園裡還有一間茶室和一間小圖書室，茶室提供茶水甜點和水煙，圖書室裡有各類的哈菲茲詩集供借閱。在伊朗，並沒有太多提供年輕人休閒社交的場所， Reza 說逛哈菲茲墓園讀詩喝茶就是設拉子青少年最常進行的休閒活動。想像一個讀詩的年輕世代，在深化對生命的思考過程中，將會有何種獨特審視與感悟；資訊發達步調急速的現代社會模式，又將如何提供年輕生命深刻思考的視野…
人們談起這個偉大的文明古國，總是將她與原教旨主義、狂熱主義和恐怖主義聯繫在一起。我作為一個在伊朗度過大半生的伊朗人，知道這個形象遠非屬實。～～我認為，不應該根據少數幾個極端分子的惡劣行為而對整個國家做出評判。我也希望人們忘記那些為了捍衛自由而在獄中失去生命、在兩伊戰爭中喪生、在各種暴政統治下遭受折磨，或被迫離開親人和祖國的伊朗人。
人可以原諒，但絕不應該忘記。
《 Persepolis ：我在伊朗長大》瑪贊‧莎塔碧
（ Persepolis – Marjane Satrapi ）
2005 年 3 月 27 日，耶路撒冷以色列 Yad Vashem 大屠殺紀念館新館正式開放， Yad Vashem 在希伯來語中意為紀念與記憶。聯合國秘書長 Kofi Annan 安南在開館儀式上說：「今天我們的首要任務是確保人類不會忘記大屠殺的死難者，以及那些被毀掉的城市和文化，並保證類似的恐怖和悲劇將不會在任何時候、任何地方重演。」
huda Hafez （伊朗系列完）
前文補遺：半個世界的美麗－伊斯法罕 －側記波斯文明古國伊朗之四
如假包換的阿拉伯數字
